2017年12月29日《中国煤炭报》

 本报记者 王丽丽 通讯员 李文忠

2017年5月2日，36岁的吴宝再次踏上前往印度的征程，这是他第二次去印度，目的地依然是位于印度西孟加拉邦的江基拉煤矿。

江基拉煤矿在距离加尔各答300多公里的一个小镇上。印度佳亚特里项目公司承包了这个煤矿的采掘工程，而吴宝所在的开滦矿业工程公司又与佳亚特里项目公司合作，从2016年开始，在此负责设备安装、回采技术指导等工作。

经过2016年的愉快合作，今年2月，开滦矿业工程公司与佳亚特里项目公司续签了为期一年的江基拉煤矿项目服务合同。

异国“打工”生活

飞到加尔各答，再坐四五个小时汽车，吴宝就到了江基拉煤矿。从开滦去的队伍一共32人，包括1名厨师。吴宝不仅负责综采队机电管理，还是江基拉项目部的党支部书记。

开滦矿业工程公司是以开滦集团荆各庄矿人员为基础组建的，吴宝以前就是荆各庄矿的职工。由于资源枯竭，该矿早在2010年就组织职工出去承揽工程。到印度之前，吴宝在甘肃民勤县的红沙岗煤矿干过5年。

同样离家千万里，在印度“打工”和在甘肃比，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江基拉煤矿所在的地方没有冬天，夏天很热，室外最高气温达到40多摄氏度，井下工作面温度也超过30摄氏度，工人干起活来，汗流浃背。让印度工人特别佩服的是当他们工作中坐下来歇一会儿时，中国工人从不歇气。

虽然有1名中国去的厨师，但由于当地绿叶菜很少，中国工人的小食堂里饭菜单一，土豆和洋葱是每天的主打蔬菜。印度帮厨不会做面食，主食就吃米饭和馒头，吃顿包子都极为难得。2017年的春节，他们是在印度过的，没有申请到假期，每个班自己组织包了顿饺子，食堂帮忙煮，吃完饺子大家下井工作。

这里的水果也很少，以香蕉为主，论根卖，虽然中国顾客不会还价，但商贩也不肯多卖一些给中国人，“都被你们买走了，我们印度人就买不到了”。

到了江基拉煤矿，吴宝上大学时学的英语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而且水平提高很快。“他们学我们的话，我们学他们的话，但最常用的语言是手语，靠比划，表情包在这里很适用。”吴宝说。如果需要什么设备材料，最好是带上图片去跟人家说，这样交流起来会快一点。

印度本地人基本都会说英语，吴宝现在的英语水平，已经能抵得上半个翻译了。设备检修工作，他基本能跟印度工人顺畅沟通，开会也能独自应付。

除了沟通交流，让吴宝他们觉得很不便利的是，印度煤矿提供工具和材料很少。以前就算在甘肃民勤的红沙岗煤矿承揽工程，如有事故，处理起来也能找到人帮忙，“在这儿，就我们32个人，什么事都是靠32个人自己解决”。

在江基拉煤矿，中国工人也交了很多印度朋友。当地人对中国人挺友好的，见面打招呼，他们学着说“你好”。中国的商品在当地很受欢迎，有中国工人回国休假，他们就让带各种东西，背包、衣服、酒、手机膜……

印度的5分钟

江基拉煤矿没有瓦斯，没有水害，井下能开胶轮车，基础条件不错， 就是供电系统标准化水平特别低，经常停电停风，尤其是在用电高峰期。

印度的工人没有统一的工作服和胶靴，下井穿着很随意，没有硬性规定。吴宝看到，他们穿什么下井的都有，“靴子、胶鞋，连凉拖都在井下见到过”。

印度人也很悠闲，时间观念较差。他们的口头禅“五分钟”和“明天”，没少让开滦去的中国工人误会。

比如，井下的皮带停了，影响到生产，他们去问什么时候皮带能恢复，得到的回答是“五分钟”。然后他们就等着，一个“五分钟”过去了，两个“五分钟”过去了，好几个“五分钟”过去了，皮带迟迟没有动静。中国工人又去问，得到的回答还是“五分钟”。

“后来我们知道了，印度的‘五分钟’跟中国的‘五分钟’不一样，他们就是随口一说。”慢慢地，吴宝他们逐渐适应了，再遇到皮带停“五分钟”，就安排一些清理检修工作，边干边等。

“他们擅长等待。我们的习惯是尽快把任务完成，要不下不了班。有时候我们也会按中国的效率观念去催，找他们领导最有用。”吴宝说。

印度人说的“明天”，跟“五分钟”类似。有时候问一件事什么时候干，他们说“明天”，明天没动静，再问，他们还说“明天”。

吴宝觉得，自从他们去了之后，印度工人在提高工作效率和改变工作方式上，也跟中国工人学了不少。“他们以前主要靠人力，比如运输设备和材料，靠人拉拽，我们去了用绞车等机械运输，省劲省时间，他们发现后觉得中国人很厉害，竖起大拇指。等到他们再运输设备和材料时，也这么做了。”

让中国工人先下

有一次，平时下井乘坐的罐笼坏了，大家只能从斜井下去。矿上安排了三辆“悍马”，来回运载工人下井。一辆车一趟只能运15人，而且由于车发热严重，随时还有停运的可能。要下井的工人很多，大家开始抢着上。中国工人没法跟当地人抢，就在站点等，可交接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照这样等下去，再过一个小时也到不了工作面。“我们就去跟管车的印度领导沟通，中国工人不坐车了，让我们跟在车后面，从斜井走下去接班。”吴宝说，印度管车的领导考虑到安全问题，坚决不同意。

后来，井下打来电话，中国工人再不下去接班，就要影响生产了。这时一个印度领导出来阻止印度工人抢座，单独给中国工人留了一辆车，让中国工人先下。

这下印度工人不干了，一个劲儿起哄。那位领导大声呵斥：“中国工人一天出7000吨煤，这是多少钱，你们也不算算。不让他们下去，你们的工资哪里来？要是不出煤，所有车都得停运，你们上哪儿抢车坐？”

“他们乖乖从车上下来，我们在他们羡慕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下井接班去了。”

中国工人去了以后，江基拉煤矿产量大增，目前日产1.1万吨至1.2万吨。最直观的变化，是到矿上来拉煤的车变大了，以前都是载重20吨的，现在换成40吨的了，而且把出矿的路都轧坏了，到处坑坑洼洼的。

当地也有穷人会在路上捡大车上掉下来的煤块。在出江基拉煤矿的路上，现在有成群结队的捡煤人。印度工人说，以前可没这么多人。

佳亚特里项目公司在江基拉煤矿有150人，百分之八十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他们来自印度的另一个邦，跟中国去的工人一样，也有出门在外的感觉。“这些小伙子刚参加工作，对煤矿感到特别新鲜，我们给他们传授了不少经验，相处得特别好。”吴宝说。

另外，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江基拉煤矿产量逐月提升，附近很多矿井的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都来参观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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